月夜。

    女人一身深红褙子,步步朝柴房走去。

    柴房内潮湿阴暗,两只灰鼠迅速窜过。而在这杂乱的房间里,正有一具雪白的身子蜷缩在角落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少年。

    他一袭雪白内衫破败,蜷缩成一团时,肩膀略微颤抖,像是冷极了。苍白的面容也被月光照明,眉头紧蹙着,像是怕光,又像是怕冷。

    女人心头不由一动,伸手便想推门进去,然而手方碰上门扉,便堪堪停住,生生收了回来。

    其实,里头那个人,哪里需要她心疼?

    别看他眼下还只是东庭侯府上一个任人欺凌的外室子,然而四年之后,这小少年却会长成一匹嗜血的狼,步步走上皇位,成为这百年难出一个的暴君!

    而这,皆是她写在《倾世医妃》里头的内容。

    容祁云,便是这书里当之无愧的反派。

    黎清捏紧了素手,一时间竟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滋味。

    她写下这本书时,怎么也不会想到,她竟会穿进这里头,成了这歹毒反派的小娘。

    而一切若如那书中发展,那么四年之后,等待她的,便是灭顶之灾了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她深吸一口气,转身还是选择了离开。

    “夫人,您……”春雨却匆匆迎了上来。

    她怯生生地往黎清身后看了一眼,在发现黎清并未将容祁云放出来后,还是咬下唇低声求情了。

    “夫人,您,您不打算将三少爷放出来吗?”

    黎清扫她一眼。

    今日下午,黎清,也就是这书里的恶毒小娘,照例拿捏着外室子。容祁云又被她罚去做苦力,然而今日他却突然发了狂,推翻她梳妆台不说,还掐了春雨的脖子,险些要了她的命。

    原身不料这下贱的外室子还敢反抗自己,当即抽出鞭子来将他打了个皮开肉绽。眼见人昏了过去,原身尤不解气,叫人又将他扔到了这柴房去。

    “您还是在记恨下午的事吗?”春雨快哭了:“可是下午那事,大概是三少爷最近咳嗽发热,一时魔怔了,才会掐了奴婢脖颈……”

    黎清回神,反问道:“那他眼睛怎么红了?”

    “这,这是因为三少爷发了高热吧?发高热的人便是这样,眼眸猩红,神志不清的……”

    黎清不置一词,心里却很清楚,那并不是高热,而是发了病。

    那病,便是血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