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戚随成吾向外走,借着灯光正眼瞧了他。这一瞧不打紧,倒是瞧出了他的不同来。

    这成吾生的眉清目秀,此刻昏暗的光衬着,竟有些女相。他话不多,抿着唇挺着腰板为林戚引路,感觉到林戚探寻的目光,抬眼朝他笑了笑。

    这笑,说不出哪里熟悉。

    “今年多大了?”林戚向前跨了一大步,与他近些,问他话。

    “回丞相,十八了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人呢?”

    “绍兴府人。”

    “听说话倒是听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回丞相,奴才进宫七年了,进宫的宫女太监都要在尚仪局过一遭,特地叫奴才改了口音,不为旁的,怕说话听着晦涩,惹主子不高兴。”成吾察觉林戚是在有意与他说话,是以多说了些。

    “在六皇子跟前待的好好的,怎就被调到御前了?”

    “回丞相,有一日六皇子带着奴才去给皇上请安,那日皇上不知怎的,砰的一声晕在地上,奴才上前为皇上施了针。待太医来了,说奴才的针救了皇上,是以皇上把奴才留在了身边。”

    “.……你会医术?”

    成吾连忙摇头:“您高看奴才了!奴才哪里会医术,是刚巧有几日太医给六皇子问诊,六皇子宫内有个宫女不知怎的那么倒了,太医给施了针,顺道教奴才试试,哪成想派上用场了呢?”成吾说到这,听到林戚的轻笑声,急急捂着嘴:“奴才是不是太聒噪了?”

    林戚摇摇头:“御前呆着,可顺心?”

    成吾打着灯笼的手丝毫未抖:“在皇上面前,一切诸顺。”

    倒是个会拍马屁的,林戚又看了他一眼。又想起成吾说他是绍兴府人,又将话拉回去:“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?”

    “回丞相,家里没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与成吾说话,走路倒是不枯燥。转眼就到了宫门口,上轿前想起什么似的,又问了成吾一句:“昨夜那宫女,埋在哪了?”

    成吾愣了一愣,这话他不知该不该答。

    林戚看出他为难,摆了摆手:“无碍。那尸首别离皇上太近,当心闹鬼。”说罢上了轿,打起轿帘看了一眼,成吾还站在那发呆。

    成吾眼见着林戚的轿子走远了才缓过神来,丞相话里有话,但他参悟不透。昨儿夜里把人抬了后皇上便睡了,谁知后半夜突然惊叫了一声,瘆人得紧。今儿一整日,眼底的青紫都未调理过来。这样想着加快了脚下的步子,可别出什么事儿。

    回到思明殿,看到皇上案上燃着香,人已睡了,这才松了口气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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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戚走进院内,看到琉璃的屋内亮着灯,朝司达点点头推开了门。

    琉璃正在灯下翻来覆去看那金镯子,被开门的声音吓一跳,镯子掉在地上叮当响了一声。她探过手去捡,衣领随着弯身的动作敞了开,一片春色跳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