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念豪气摔碗,可把秦时和栓子看愣了。栓子率先笑出声:“顺子兄弟在寿舟城呆了这么多年,怎的江湖脾气一点没改?”

    夏念脸红了红:“惹急了撒。”

    秦时捂着胸口,这一回吃瘪着实令人窝火,这会儿想起还觉得胸口。“那便回去罢!但要确保铃铛无碍,她若有个三长两短,咱们兄弟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。”

    “妥!”夏念点点头,站起身,看着秦时:“大当家的,这回朝廷来势汹汹,可不像要剿匪那么简单。不仅朝廷,江湖的人亦盯上了咱们。铃铛姐被人盯了许久了,好在那个淮南王派了人在她身边,否则恐怕这会儿咱们该给她收尸了。”

    秦时点点头:“不能冒进。顺子先回寿舟城吧,打探一下情况,我们乔装在城外,等你有消息了再进去。”

    夏念手一拱:“兄弟回见,来日方长。”

    秦时看着自己当年救的这个破娃娃,这会儿当真长成了一个俊朗少年,若是脱离匪道,不知这一生会有多顺遂,于是摆摆手:“能甭见还是甭见,做捕头极好。不要想着回山上做匪,即便劫的是恶人,亦见不得光。”

    夏念眼眶一红,话不多说,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秦时看着他的背影,叹了口子对栓子说道:“栓子,有人能选命,咱们选不了。生下之时就在这淮南的山寨里,一日为匪,恐怕终身为匪。”

    “匪不匪的无所谓,跟着大当家的就成。”

    秦时摇摇头:“此言差矣。咱们不能总是带着兄弟们在刀尖上饮血讨生计,这回若是过了难关,该退了。值得搏上一搏”

    退了!

    秦时站在山顶,望着被云雾隔断的山底,山下比山上还要险恶,退了,意味着生死两半,看命格在哪儿。他倒是不怕。拍了拍手,带着兄弟们下了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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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雨雪天终于过去了。过去了,便是萧瑟的冬。

    淮南的冬天比长安城要好一些,街上偶尔还能见到一些绿。终于又熬过一年。

    琉璃贪恋午后的阳光,将软塌搬到床下,一边睡觉一边晒太阳,直睡的小脸红扑扑,鼻尖渗着汗,翻身打滚加踢腿,简直如入无人之境,分明不把林戚放在心里。

    林戚也怪,这几年的失睡倒是被她治好了,与她一起,竟十分好眠。只是也变成一个昼伏夜出的怪人。

    琉璃夜里要去红楼,林戚也要一道去,并且带上温玉和司达。她心中清楚林戚要做什么,当初红楼选人,琉璃并不想留她,温亭并不是她中意的人选,只是一时善念,不忍她再受流离之苦。

    手挎在林戚胳膊上,一点不老实,一点劲儿不想使,几乎被林戚拖着走。林戚走一会儿就满头大汗,忍不住训她:“你能不能好好走路?”

    琉璃眉头扬了扬:“大人可以不出门的。”言外之意活该。

    林戚见她日渐嚣张的嘴脸,恨不能打她一顿。瞄了她一眼,不做声。琉璃一边挂在林戚身上,一边去瞄天上的月亮,好些日子没见到这样的月光了,伸手指了指:“看,圆月。”

    林戚抬头看了一眼,可不是?一轮圆月。世人爱圆月,只因凡事奢求圆满。圆满哪里那样易得?低头瞅了这鸨母一样,今晚她的眼睛倒是很亮。

    “鸨母有没有恨过自己生的这样…波澜不惊?”突然这样问她。

    “?”琉璃眼睛一瞪:“大人生的倒是惊天地,不一样跟奴家睡在一起吗?”身后的温玉听到这句,忍不住笑出了声,还头一回见一个人跟大人这样口不择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