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戚偏着头欣赏琉璃落泪,她眉头轻皱,嘴唇微微抖着,因着落泪,鼻尖泛红。这病恹恹的姿态倒生出一种别样之美来。过了许久方开口:“表妹这是受何委屈了?”

    琉璃撑着床颤巍巍起身,她只着了一件中衣,浓密的发凌乱的散在肩头,今日委实不是有意要哭,只是委屈了一整日,就算林戚不来,她也会哭。拿起帕子轻轻拭了泪,而后将头靠在床头,清了清喉咙才道:“表哥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“司达说你身子抱恙。”林戚拉了把椅子坐下:“怎么?从前也这般疼?”

    琉璃羞赧的咬着唇,毕竟二人所言是女子的私/密之事,林戚这样堂而皇之讲出,属实令人为难。“从前倒是不这样疼..”感觉到林戚的目光停在她微露的肩头,不动声色的将被子向上扯了扯。

    二人每每如此,各怀鬼胎,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,琉璃都觉着林戚要算计她。

    “今日刘妈教习了一些规矩,从前静婉并未学过。”琉璃主动提起刘妈教她房事之事,眼睛扫过林戚,见他沉着眼不知在思忖什么,心道他心机怎的这样深。

    “修习的如何?”林戚声音很低,低到会令人误以为他很温柔。

    “刘妈说教习是一回事,临到头上又是一回事,要勤加练习。”琉璃话音落下去,手指摸到林戚手背上,从他的手背轻轻向上游弋,到他的脸庞处停下,双腿搭在床边,身子向他靠过去,在他耳边呢喃:“表妹学的可好?”

    林戚的头偏了偏,轻笑出声:“甚好。”眼盯着她,看她下一步该如何做。

    她却收了手,缩回床上将被子裹紧:“刘妈说我身子骨弱,说长安城里的男子不喜扬州瘦马那一套,要我养好了身子再说。先生说李大人要来府上小坐,兴许要表妹作陪,今日刘妈就来教习我这些。表妹是豁的出去的,只是这些日子与表哥同出共入,难免被世人误解,若是这会儿又与李大人生出什么情愫来,怕是有辱表哥名声。”

    林戚笑出了声,他大概明白了,王珏杀人诛心,兴许为了试探她而吓她了。

    琉璃头一回见着林戚这样开怀,却不知他笑的哪般。只得问他:“表妹说错话了?”

    林戚摇摇头,身子向前探了探捏住她下巴:“刘妈教习的好,表妹修习的好,甚好。表哥不怕有辱名声,表妹尽管豁出去。”说完站起身向外走,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从头到脚打量了琉璃一番:“刘妈并未欺你,长安城的男子的确不喜扬州瘦马。”

    林戚这一番话说的琉璃透心凉,盖着被子窝在床上,怎样都觉得冷。好在第二日睁眼,身子清爽一些,温玉禀了刘妈,带着琉璃在相府内走走。琉璃心知相府大,却没成想这样大,从前并未注意过,在花园西侧孤零零立着一所院子,灰瓦高墙,甚是严密。却隐隐听到有女子的轻笑声。

    温玉看琉璃的眼神看过去,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对她说道:“那里万万不可去。”琉璃点点头,随她去别处逛。

    逛到身上起了一层细汗,便带着她向回走。司达一声不响的跟在她们身后,有时琉璃无意间回头,会看到司达的眼神落在温玉身上,说不清道不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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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打那日皇上开口问林戚册立太子一事,他深知自己此时不该与任何大人过从甚密。李显是受了二皇子美人的人,在皇上心里,他显然已是二皇子的人。

    林戚接了他的拜帖,只说入秋后会在府内办秋宴,请李大人届时前来。此时距入秋尚有月余,他一杆子支那样远,李显自是知晓丞相要明哲保身。二人寒暄几句才分别。

    此刻承允正在看书,林戚仔细打量着他。承允出身不好,又没有野心,皇位之争轮不到他。但皇上把承允读书之事交给林戚,又似乎在许着承允什么。

    “先生。”承允放下书,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戚。

    “六皇子但讲无妨。”

    承允思忖再三说道:“昨日三皇兄来吾这里,与吾说父皇生辰在即,提醒吾为父皇准备贺礼;又说父皇连日来忧思难免,这贺礼最好是美人。吾向来出宫少,这美人该去哪里寻?”

    林戚心中暗道三皇子的阴险,庆文帝身子已倒,几月未召幸妃嫔,此时送美人,岂不是在嘲讽他?“六皇子想送美人?”

    承允摇摇头:“美人美则美矣,但不能解父亲烦忧。吾想着,兴许要送些旁的。”